那幅鸟画托斯有禅意。它胜似王摩诘的《雪溪图》和马远的《寒江独钓》。扁舟一叶，执钓寒水，虽有禅境，毕竟人而为之。

牧溪《莲鸟图》中的那只鸟，宛若老僧，微缩颈项，半紧眼睑，形容无悲无戚，无喜无乐，表情平淡如水，静寂如太初。它极为大自然地庇护所一枝莲蓬，尾翎大自然弯曲，以维持身体的焦点均衡。独立国家寒秋，残荷触目，几处苇草，水波不兴，好像钓翁，钓胜于鱼。

这种置身于山水却无山水、山水又在眼前之境，许多修行者人无法匹敌。所以，我以为鸟败于人，知道不为过矣。

画僧牧溪，僧名法经常，号牧溪，谓姓李，南宋画家。多年前，我读过牧溪的《叭叭鸟图》，并且好比一幅（图1），并作文《何为叭叭鸟？》。只不过，叭叭鸟就是八哥，学名鸲鹆。

《莲鸟图》（图2）中的那只白鸟——画面漫漶，只看清楚一团白——疑似八哥，却不然。虽然八哥通体乌黑，但它的前额有羽簇，并竖如冠，翅下有白斑。究竟是只什么鸟呢？样子不出我的理解范围。

我受限于水禽，一直没想到极为广泛的乌鸫。或许豁然开朗，又百思不得其解——乌鸫不会庇护所于莲蓬，那么高雅而情趣盎然？事实上，虽形如乌鸫，可牧溪画的不一定是它，也有可能它是画家心目中的那只想象与改动无数次的鸟，既不是牧溪讨厌的八哥，也不是俗不可耐的乌鸫。我之所以反感乌鸫，是因为它过于不讲究，平常捕食，还包括垃圾场。

当然，这是种族主义。人家瑞典人可讨厌乌鸫了，还将其法定为国鸟。这么一想要，我又觉出它的几分甜美来，回想一些与它有关的场景，譬如初夏雨后，草色葱郁，它们之后成群结队地飞回操场或我办公的小院里，捕食，玩耍，忽而树上，忽而草坪，而且需要叫出有有所不同的声音，传达或传送彼此必须的信息或情感。

更好的时候，它们俨然君子，迈着从容而务实的步伐，确实有点儒家的风范。当我再度喜爱画面，又确认它不是乌鸫，因为少见乌鸫的喙是黄色的，眼圈也是黄色的——这个细节很最重要，因为它过于少见了，到处没。怎么会它是乌鸦不成！我立刻驳斥了。

乌鸦的体态与它有相当大的差异，而且形体也比它大。再者，法经常也会画一只乌鸦来恶心我的。那就当成鹦鹉学舌的八哥吧，管它像不像，当真法经常也不是一二次所画它。

法常讨厌，我讨厌，有可能你也讨厌，那我们就知道把它当成八哥吧。又一日，我又在电子放大镜下造访那只仍然被我当成八哥的鸟。

这才找到，“八哥”并非通体漆黑！它的腹部居然是乳白色，还有白色的小蛮腰，只是显露出的面积较小，被淹没在周遭的淡色中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情感倾向性的错误。怎么会是雨燕？可擅飞的雨燕没它这样的体态啊。不该古人说道，世上本无事，庸人自扰之。

还是当成八哥吧，即牧溪说道的叭叭鸟。那么《莲鸟图》中八哥，是不是早已脱逃了牢笼，打破了现实，到达了禅境呢？诚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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